朋友介紹一位國小女校長來看我,她喜歡跳舞也熱衷於到社區教舞。問題是這一年半來下背膝腳越來越痛,甭說跳舞,走路都成問題。她看過許多醫師吃了不少藥也做過不少針灸與復健,現在則被建議開刀而猶疑徬徨。
治療成功的關鍵在於診斷正確,我第一個想法就是跳舞的運動傷害,即使她並沒有明顯受傷過。軟組織的正確診斷有別於內臟檢查需要靠斷層核振等影像,主要憑藉醫師的雙手做細膩的觸診與功能檢查。這需要詳盡的檢查背腳的每條肌肉、肌腱、韌帶、關節等司所有軟組織做評估。而僅背部就有142條肌肉,可見這是費時的工作也是在忙碌的醫院中常被疏忽的重要檢查。
檢查後我發現她的雙膝周邊前後韌帶各有4條肌腱發炎,雙踝的外側腓距韌帶發炎及小腿比目魚肌代償性的慢性發炎導致她蹲站走路都疼痛。由於50多歲的人蹲立有問題時醫師常懷疑是膝關節退化導致,而影像確實也有退化,因此許多人都被建議關節手術。但經常關節並非疼痛的核心,問題常在軟組織的傷害。
校長問我:「那為什麼肌腱韌帶會發炎,我並沒有跌倒或受傷啊?」大哉問,這也是許多病人常問的問題,我來解釋一下軟組織發炎的機轉。肌肉韌帶組織是由成束的肌纖維所組成,當外力過度會肌纖維會斷裂引起白血球滲入的發炎反應,可分成兩種。第一種為「急性傷害」,如車禍撞到膝蓋,馬上疼痛紅腫甚至破皮骨折,這是急性發炎,它的起始時間與原因都清楚而且目視可察覺,又稱為「巨傷害」(Macrotrauma),因此不會被忽視。
第二種為「慢性傷害」,又稱為「過度使用傷害」 (overuse injury)。這種傷害主要是某些肌肉韌帶等軟組織的重複過度使用造成這些組織的「微傷害」(Microtrauma)累積,當超過臨界點時疼痛就突然出現。舉例來說,一位快炒廚師,他左手拿鐵鍋上下抖動右手拿鏟子前後炒菜,一年後突然兩手都痛到舉不起來,這是因為雙肘腕及雙肩都累積慢性發炎到爆發了。
肌纖維可以再生,但修補需要時間與充份的休息,而且修補後由於肌纖維的排列不規則與疤痕組織沾粘常無法承受太大重力,所以需要重新循序漸進的練習。簡單來說,原來這位校長本來一天可以跳2小時快舞,現在需從半小時慢舞再開始練習。經過兩個月治療,她幾乎好了8-9成。告訴我「她本來做夢都會哭。現在做夢都會笑」。這是我當醫師以來聽到最美的稱讚了。